原标题[周其仁:土地改革的顶层设计要充分汲取地方经验]
【《财经》年会专报】“
在北京制定政策,研究制度变化,应该充分吸取底层变革的力量,不能完全靠顶层设计,应该怎么样,最好怎么样,最理想的方式怎么样。”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博源基金会学术委员周其仁11月28日在出席《财经》年会2013“议题三:城镇化进程与土地制度变革”时表示。
以下为发言实录:
中国的脉络还是很清楚的,经济自由一增加,城镇化就加速。过去我们体制是一个划地为牢的体制,城乡之间不同的产业,不同地方,包括城市之间都是不能轻易动的。这种不能动的体制,严重束缚了生产力。
改革以后增加经济自由,人是很灵的,人往高处走,他要往较高的收入方向去努力,这样城镇化从不到20%,到了去年51%多。所以这个趋势脉络是很清楚的。新的问题就是经济自由的发展在不同的方面不平衡,因为经济自由他要靠权利来规范它,因为你不能说你一个自由妨碍其他人的自由,社会就会麻烦了。但是不同的资产权利规范难度不一样,我打工的能力,或者我的人力资本,我背起来就可以走,哪里收入高我就到哪里去,中国几亿人这些年就完成了从低收入区往较高收入区移动,也提高了整个国民的收入。
但是其他资产,土地资产,就要麻烦得多,它不能背起来就走,它有很大的位置性,两个星期前我去了贵州,湄潭,他们有两千多万人口在外打工,他们在家里都有地,但是没有办法,他们没有办法把地背起来就走。
问题是人移动容易,土地移动非常难,土地的权利界定比人资产的权利界定看起来困难。现在问题就是这两个东西不匹配,人口的流动性跟土地资源配制的灵活性之间有冲突。
现在我们国家土地制度刚才大家讲了很多方面,主要的特点就是按行政,按市场,行政权利和市场机制过度时期,转型时期的一种,土地不是说没有市场,1987年,88年深圳开始土地拍卖,这对我们国家土地资源的配制起了巨大的作用,问题是问题,成就是成就,要没有当时这么一拍,完全靠划拨,中国没有今天这个场景。但是什么地可以进入市场呢?第一,必须是国有土地,国有土地哪来的?从农民那里拿来的,政这个字了不得,它不能讲价钱,它是强制,志在必得,一划规划就行了,补偿多少是政府定的,补偿怎么付是政府在执行。
从这个角度看,是高度的强制,高度的行政主导,这个资源一拿到政府手里,有个市场可以拍,我们很多位置的城市土地价格涨得非常高,这样就带来了非常普遍的经济问题,我多征一点地,多储备一些地,不断往市场卖,财政很好,金融也很好,发展也很快。
这个事情就和另一个侧面发生冲突,城市土地都是农民的地,世世代代是人家的地,农民说你这个地拿去,搞国防基地了,农民就算了,现在农民看到你拿去一卖卖那么高的价,农民慢慢也醒了,他也开始懂这个东西了,所以现在摩擦就在这个地方发生。
这条路怎么走出来,我想强调土地改革不是为土地改而改土地,要和城市配合起来,要和人口流动要有一个很好的配合,这是基本的出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