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千里外培育出国宝级奶绵羊

蓝天上镶嵌朵朵白云，湖水边摇曳青青牧草。最简单的几个意象，却勾勒出了新西兰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也正是这优越的自然条件，孕育出了新西兰享誉全球的乳制品。

因为一份好的羊奶产品，有一家中国企业跨越9000多公里，来到新西兰。对绵羊一窍不通，这家中国企业却培育出了当地国宝级的“南十字星”奶绵羊，造福了当地产业并丰富了中国的乳制品市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背后经历了怎样的曲折？近日，记者采访了上海布鲁威尔食品有限公司董事长陈良，聆听他在新西兰养绵羊的故事。

念念不忘绵羊奶

在涉足农业行业之前，陈良已经从商20多年，在服装贸易领域里颇有建树。2010年6月，作为企业代表，陈良跟随中国政府代表团访问新西兰。期间的一次发布会上，新西兰官方向中国企业家们介绍了绵羊奶产业在其农牧业中的重要地位，并鼓励中国企业投资。

“在这之前我对农业并不了解，连绵羊奶都没有听说过。”陈良回忆说，当时他印象最深刻的是新西兰人对其乳制品品质的自豪。而绵羊奶的高品质和稀缺性，也让他嗅到了背后的无限商机。

谋定而后动。随团访问时的惊鸿一瞥，让陈良念念不忘。半年后，他再次飞往新西兰，实地考察了当地牧场，了解了新西兰优越的绵羊奶生产环境。回国之后，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绵羊奶长长的成分单拜访了知名的乳品专家和营养专家。综合专家、医生的意见，参详了种种资料，他确信自己找到了“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本草纲目》记载：羊奶甘温无毒、补寒冷虚乏、润心肺、治消渴、疗虚痨、益精气、补肺肾气和小肠气。“相比牛奶，绵羊奶的营养价值更胜一筹。科学家们通过对比证实，绵羊奶脂肪分子结构更小，消化吸收的效率是牛奶的 4 倍以上，一杯 150 ml 的绵羊奶 40 分钟就可完全消化，而牛奶需要 4 个小时。”如今，说起绵羊奶，陈良自己就是半个专家。

2011年，陈良与新西兰企业签署经销协议，成为第一个引进绵羊奶品牌的经销商。考虑到当时市场的认可度有限，进口品牌在国内落地时，采取了会员制的销售模式。令人惊喜的是，会员对产品的反响很好。不过，随着销量的递增，问题也随之而来：做品牌经销商，无法左右上游的产能、产品质量以及中间环节的包装、物流等。当市场已经打开，消费群体不断壮大，绵羊奶供销的矛盾就暴露出来，陈良开始思考“走出去”，收购上游奶源。

一波三折谋改良

2013年，陈良成立了上海布鲁威尔食品有限公司，并出资收购了新西兰的牧场，开始养殖奶绵羊。等到真正运营起来，陈良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牧场是亏损的！

原来，新西兰奶绵羊的产奶量少得可怜，1只奶绵羊年平均产奶量只有70升。这根本达不到公司预估的绵羊奶年产量，更别说在中国乳业市场上占一定的份额了。并且，新西兰养殖奶绵羊的成本很高，劳动力贵，如果不提高生产率，这次的投资注定是要失败的。

怎么办？陈良和股东们商量，抱着希望请来新西兰国内外一些知名农业专家帮忙改良奶绵羊。没想到，一位权威的专家直接告诉他，本地奶绵羊基本都退化了，一代一代杂交培育需要漫长的过程，“专家说，等到他100岁都未必能够完成这一过程。”陈良听到专家这样分析，差点儿就真的放弃了。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新西兰国家乳业顾问首席科学家杰克给陈良“支招”：从全世界引进优秀奶绵羊基因。陈良认为这个建议是可行的，新西兰不允许从海外进口活体绵羊，但是允许进口绵羊的精液和胚胎与本地奶绵羊进行杂交。经过多方打听，陈良了解到东弗里斯兰奶绵羊（East Friesian）是世界高产奶绵羊，能够满足公司对高产的需要。但是这种绵羊由于过度用于改良其它品种，其纯种种群已经非常稀少。历经诸多波折，陈良终于从一位欧洲遗传学家手里购得纯种东弗里斯兰奶绵羊1764个胚胎和660支公羊精液，为新西兰奶绵羊的品种改良和产业规模化提供了可能。

2014年，在杰克等科学家的努力下，这批胚胎顺利孕出960只种羊。此后，根据科学的基因分析， 陈良又引入阿瓦斯（Awassi，源自以色列的高产奶绵羊品种），与纯种东弗里斯兰奶绵羊和新西兰本土羊进行杂交。

2016年，陈良的牧场培育出了最适合新西兰环境的羊种，即被新西兰政府以国旗命名的“南十字星（Southern Cross）”奶绵羊。南十字星奶绵羊产奶量大，种羊平均年产奶量可达400升，并且体格强健、适合群居，不仅继承了世界上最优质的纯种奶绵羊基因，还通过迭代优化提高了环境适应能力，为奶绵羊奶源供应取得世界性突破。

九年砥砺成规模

2019年1月，上海布鲁威尔公司在新西兰陶波湖畔的自有牧场中举办了Waikino奶绵羊产业示范牧场落成典礼。这个名为Waikino Station的自有牧场，占地面积2万亩，南十字星奶绵羊存栏数为16000只，目前牧场的育种和扩繁能力已满足了规模化产业化需要。

陈良告诉记者，发展绵羊奶产业关键有二：一是建立奶绵羊的基因库；二是实现规模化养殖和产业化生产。在完成了育种上的突破，建立了独家基因库和基因数据库之后，上海布鲁威尔公司又在新西兰“黄金奶源带”——北岛陶波湖畔收购了近500公顷合资绵羊奶牧场，购买了770公顷的自有生态牧场作为育种牧场，羊群采取自然放牧方式，还形成了一套规范化智慧型牧场管理系统。

“我们为奶绵羊独家设计的挤奶设备，羊可以一边挤奶一边吃草，在挤奶的同时可进行瞬间基因信息读取，此外，每只羊都配有耳标和GPS植入芯片。”陈良介绍说，示范牧场落成后，吸引了新西兰500多家牧场主前来参观，纷纷要求加盟。

自2017年起，公司自己的“牧怡”品牌绵羊奶产品开始在中国销售，除了和50多家商超合作外，同时也在网上开设电商旗舰店。2018年，公司销售额超过了5000万元。成功打开了中国市场后，陈良开始把产奶量高的奶绵羊交给新西兰人养殖，然后再从新西兰牧民手里回收奶粉，带动当地牧场的发展。

在陈良看来，中国依然是最大的羊奶需求市场，中国羊奶市场几乎处于空白状态，极具潜力。为了应对市场需求，他还准备上几条酸奶的生产线。此外，还要开发鲜奶、婴幼儿配方奶等在中国市场受欢迎的产品。

风雨九年走下来，陈良掌握了绵羊奶产业的优秀种源资源与先进技术，提高了生产效率，不仅让原本亏损的企业转危为安，还给当地的牧民带来了更多收益，赢得了当地政府和牧民的肯定。新西兰陶波湖市副市长罗茜认为，从羊身上获取更多奶，这样就可以少养点牛，羊比牛对环境影响更有利，“我们很高兴能引进更多这样的中国企业。”作为陈良的合作伙伴之一，新西兰瓦伊图克库拉图牧场场主威廉的收入明显比以前增加了，“我们的经济受益了，我们大家受益了。”